(图片右一是王汉强校友)
他,是广州市清平集团董事长,也是华南师范大学数学科学学院77级校友;他,在数科院设立的“汉强奖学金”至今累计注资人民币一百万元,已发出奖金合计71.7万元,受奖学生共181人次。他就是王汉强校友。2015年4月9日,在数学科学学院第九届汉强奖学金颁奖大会上,王汉强对自己的华师求学生活做了简单回顾,表达了对母校的深切感激和对学弟学妹的美好祝愿。
他的演讲激情澎湃,脸上的神情流露出对大学岁月的珍视和怀念;他历尽艰辛,终于拥有自己的企业,上缴的税利数以亿计;除了办好企业,他还热心于公益事业,设立汉强奖学金、为地方捐资建校、为岭南慈善会热心捐助,为受台风影响的灾区人民慷慨解囊等。
在他身上,我们看到了校友自我价值的实现,看到了校友与母校之间的紧密相连,也看到了校友对社会的责任和担待。为了对王汉强校友做更深入的了解,我们与之做了一次面对面的深度访谈。当我们穿过清平药材市场,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时,他看到我们几张稚嫩的脸,和蔼地笑着说“原来是几个小师妹啊”,然后非常认真地和我们握手并请我们坐下详谈。这是一位非常平易近人的企业家,在本文中,就请允许我以“师兄”二字称呼他吧!
命运转折之一:迟来的通知书
“当时还在田间干活,突然村里干部对我父亲说,考上了!然后我把锄头那些工具往地上一扔,说‘你们谁要啊,送给你们啦’”,汉强师兄回想起当年得知自己可以上大学的场景,开心地大笑。
文革结束之后的第一届高考居然是开卷考试,对此我们非常惊讶。师兄说:“当时跟我们说高考时,我们都还不信,因为之前都是推荐工农兵学员上大学的,得知恢复高考的时候大家先是很吃惊然后就急急忙忙去报考,很多老三届的人都去了。但没书,没有资料复习,因为以前读的课本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”,他说着哈哈大笑,“而且旧报纸旧书都是可以卖的,或者我们潮汕那边拿去包巴浪鱼卖。而且准备的时间也非常短,才一个月吧。”
许多人找不到资料,普宁县招生办就印了三百道“数理化”学科的题目,权当作复习资料。“时间又短,又是突然收到恢复高考的消息,非常匆忙,我想你原来有多少料就考多少料出来吧,像文科我没有复习,政治我都不知道怎么答,不过党的十大基本路线我还是懂的,其他的我就不懂了,想起来真是很好笑,语文的作文我觉得写得不错,因为我在学校出过墙报,我想写的还行吧,数理化我估计成绩还可以的,要不然入不了围。第一届文革之后的高考嘛,听说老三届都去报考了,竞争还是挺激烈的。”
在这种情况下参加高考,师兄有多大的把握被录取呢?我们饶有兴趣地问道。汉强师兄乐呵呵地说:“考完之后出来对答案,老师说我‘都答对哦’,他非常肯定我会考上,但是华师的录取通知书(相比其他学校)有点迟,反正当时那些考上的,该拿到的人都拿到了,我的还没有,有些老师还安慰我‘不要灰心’,让我‘再等半年肯定能考上’。就在我横下心来准备种田半年后再战的时候,通知书来了!”
师兄脸上浮现一种非常舒缓、快乐的表情,是啊,考上大学意味着人生有了一个崭新的转折点。如果没有机会读书,就是当一辈子农民,而农民分配的粮食满足不了基本的生活需求,“潮汕那边尤其缺粮,分的粮食不够吃。考上了大学最基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。而且考上大学就是国家干部了。”难怪师兄在田间干活,收到通知书的时候会激动得把锄头扔掉,我们也跟着大笑起来。我们似乎是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,但是这个真实故事的发生距今还不到四十年。
“后来我就进了华师。现在每年的三月十八号,我都会和我的老班长,原来的同学陈强一起吃个饭,因为这一天是我们俩到华师的日子,他也迟了。本来码头、火车站有一些接待点,有人帮忙带路,但到我们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,太迟了。”这不是简单的一餐饭,这是对自己生命航船拐弯的纪念,是对自己人生命运转变的感恩。
“原来根本无法想象大学是什么样子的,到了华师之后,一切都是好奇、一切都是新鲜的。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广州,那次见到了海珠广场的华侨大厦。回去后我就想,如果这辈子我能来广州守海珠桥就好了”,师兄笑着回忆道,“我对广州有一种向往。当时高考填报的志愿基本上都在广州,所以现在我的集团总部设在广州,可以说我对广州有一个情结。”
那么到了华南师范大学之后,师兄过的是一种怎样的大学生活呢?
命运转折之二:萌发的企业梦
由于是文革之后第一届高考,各种年龄阶层的考生都来报考,学生的年龄差距比较大,但是大家彼此相处都很和谐。我们好奇地询问当时数科院的男女比例,师兄便扳起手指头一边念名字一边数:“女生很少啊,四分之一最多吧,我们当时大部分专业都是男生多过女生。”
随即师兄笑着说:“数科院的男生都非常古板,最潮的应该是外文系的。印象中我们有一次集体活动是跳集体舞,围起来一起跳。还有一次是挖人工湖。其他时间都在读书,周六周日也是读书。需要买东西就去中山五路,买完也就走了。我们读书非常认真,从早晨起床开始,锻炼一下身体后吃完早餐就去上课,下午上课,晚上就去自习。有几件事情是要排队的,洗澡排队、吃饭排队、自习室排队,如果霸不到位子就只能回宿舍,那你这一个晚上肯定完了,因为宿舍人来人往不安静,而且有一大堆琐事。”
听到师兄说起当年读书这么认真勤奋,我们感到有点羞愧。在师兄的回忆里,当时他们住的是第三学生宿舍,八人一间,两排共用一条过道,由于晾晒衣服,过道时不时还会滴水,空气又很闷。当时学生吃的饭菜由饭堂决定,没有选择。但是饭堂师傅人很好,“我是农村孩子,胃大嘛,要吃六两饭。饭堂师傅看到我打这么多肯定饿坏了,四两饭是一大勺,他干脆给我打了两大勺,相当于我六两的饭票他给了我八两的饭量。但只有一点点菜,菜吃完了,饭还有,我就买很多辣椒下饭。”至于洗澡呢,更有趣了。当时洗澡房一排四个位,冬天天气冷也冲冷水澡。“冲凉房歌声嘹亮,连平时不会唱的进去也要唱歌”,师兄爽朗地大笑,“因为冷嘛,一洗到冷水澡就拼命喊,其实不叫唱歌,叫喊歌。有些人真的唱得很难听。”
我们问道:“当时环境不好,你们又这么辛苦读书,会不会很累?”师兄马上摇头:“不辛苦啊,我们读书不觉得苦的,当时的求知欲望很强烈。一有时间,就自觉地去学习,而且不止看课本,我们还会去图书馆借书——专业内的参考书,各种课外书,总之非常珍惜这个学习机会。”
那为什么师兄大学学的是数学专业,按正常的发展方向,他应该是一位数学老师,怎么会走上创业的道路呢?原来师兄读数学专业也不是想当数学老师,他的理想是——科学家。
“那个年代掀起一阵陈景润思潮,所以很多人学数学。我在乡下如同井底之蛙,自以为读了数学就可以当数学家、当科学家。但到了华师我才知道几千年发展的数学哪有那么容易出成果,比如说陈景润的1+2,那还有1+1呢,都是很难出成果的。在一个多学期之后,我知道就我这个料,不行。”师兄调侃地说笑。
“梦想破灭之后,失落、沮丧伴随而来。其他同学都很开心,想着以后可以端铁饭碗,吃国家粮。只有我闷闷不乐。于是老师就开导我‘数学出成果并不难。数学一旦应用在哪个领域,哪个领域发展就很快’,他还和我举例,比如生物应用了数学发展就很快。我就问哪个领域好?他说这要看你的兴趣和你懂的内容了。”
“当时我虽然读了一点书,但见识还是很狭窄的,顶多算从一口小井跳到一口大井,所以哪个领域有前景我并不清楚。当时我就觉得改革开放,要发展经济,需要经济管理人才。于是我就有意识地学了经济管理的书,通过图书馆的杂志、刊物获取案例,还让外文系的同学帮我翻译一些英文刊物,了解收购重组兼并的案例,成功的我就会很佩服,失败的我就想为什么会这么蠢”,师兄哈哈笑着,“于是我又有了另一个目标,假如我有一家企业那该多好”。
就这样,汉强师兄在心里萌发了“创办自己的企业”的新芽,毕业之后许多同学走上分配的岗位,他就循着内心的声音,去香港闯出了属于自己的天地。
命运转折的缘由——思考“自我实现”
听完师兄的故事,我们佩服地说:“您与一般人不同——他们不会思考‘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’,而是喜欢按部就班地生活。”师兄点点头笑着说:“所以这样我就累嘛。”
时至今日,清平集团主营医药、市场建设、科研、房地产开发,兼营进出口贸易,旗下有广州市清平中药材专业市场、广州市清平市场建设发展有限公司、广东清平地产发展有限公司、广州市清平药业有限公司等多家企业。回顾昨日那段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创业史,师兄感慨地说:“辛苦不辛苦都是自己选择的,自己的目标比较大,对自己的要求就高,肯定就辛苦一些了。”我们问道:“现在回想起来会不会觉得这辈子过得很值?”师兄淡然地说:“倒不是说过得很值。不过我不后悔。人生很多事情最怕的是‘后悔’,机会摆在眼前,如果连试都不去试一下,以后后悔也没用,但是如果试了失败,那怨不了什么,因为毕竟努力过了。”
不管是成为“科学家”的理想,还是后来成为“企业家”的理想,汉强师兄都在思考个人价值的实现,思考“我要做什么样的人”,并且当他明确自己的目标之后,就竭尽全力去完成。然而今天许多人随波逐流,从未去想个人理想,终其一生人云亦云,命运之神又怎么可能眷顾这样的人呢?
除了思考、设定个人的目标和要求以外,对于毕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大学生来说,需要具备哪些基本的品质才能在社会上站得住脚呢?
对此,汉强师兄的回答是:“品德要好,要有一定的自学能力,大学四年学的是基础知识,自己要培养自学能力。像我出来当了两年老师之外,后来一直在干不是本专业的事情,一切都是重新开始学习,集团现在所做的行业都不是我的专业,而且离得很远。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‘定好自己的位置’。”
他语重心长地说:“自我定位很重要,不同的时期不同的阶段所处的位置是不一样的。刚开始打工的时候就要以打工的心态,到了一定阶段做到小老板就要以小老板的心态做事,到了董事长的阶段就要做好董事长该做的事情,总之不同岗位不同心态,一定要做好自己在这个岗位上该做好的事。现在很多大学生,特别是重点大学的学生,心态不对,该自己干的事情没有干好,高不成低不就。”
师兄谦逊地说:“你们现在看到我成功,姑且叫做成功吧。但是刚开始干的时候,打地基真的辛苦。总结起来就两点,一要吃苦耐劳二要摆正自己的位置。如果能做到这两点,又是华师的学生,事业发展不是很大起码也可以过上小康生活。”
在我们采访师兄的过程中,他接到很多电话,或是员工拿文件找他签字。原来近期恰逢清平集团下的清平市场二期改造项目的进行,这次改造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,广州市长陈建华寄望,要把清平市场的二期改造做成广州的“新天地”,成为广州老城区改造的示范项目。师兄兴奋地说“清平市场二期改造项目已经获得广州市规委会全票通过”。师兄平日不接受媒体访谈,却答应了《华南师大校友》杂志的采访,在如此忙碌的情况下和我们聊了两三个钟,其对母校的深厚情谊由此可见一斑。
汉强师兄给我们最大的感受是“谦逊和蔼,说话实在”。虽然他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,但是却相当的平易近人,访谈中笑声不断,其对母校大学生的寄语也是推心置腹、恳切真诚。最后我们衷心地祝愿清平市场二期改造顺利进行,祝愿师兄的事业蓬勃发展、蒸蒸日上。
采访人:刘琼芝、冯改青、朱琳;撰稿人:刘琼芝